混淆
「我覺得你還是再有防備心一點會比較好哦。」
熱氣與充滿二氧化碳的美聲在耳邊飄散，內容是什麼早已傳不進しるこ的耳裡，而他也只能呆愣的望向那雙惡作劇得逞的雙眼。
事情為什麼會發展成這樣，可能得從他睡到放學都沒人叫他醒來開始說起。
對しるこ來說翹掉體育課已經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不過都到了回家的時間點，他還趴臥在自己的座位上就很奇怪了。
『しるこさん？放學的時間到了哦，起床起床——』
在甦醒的那一刻しるこ還沒認清對方是誰，意識朦朧之間忽然脫口而出的是仰慕對象的稱呼。
『……啊……せんせ……不對、正一さん？』
視線對焦的那瞬間他便明白自己叫錯人了，錯愕頓時佔滿睡眼惺忪的臉龐，要說不意外是不可能的，畢竟叫醒自己的居然是隔壁班的正一同學。
『已經放學了哦，我剛好路過你們班，看到你還在裡面就想說來打個招呼。』
『抱歉……可能剛剛睡太熟，同學叫不醒就放棄了……謝謝你叫我起來。』
『不會，既然機會難得就一起回家吧？』
『也是呢，平常都不太有機會的。』
迅速的收拾書包裡的東西踏上回家的路程，說起來正一每天都跟はなちゃん一起回家的，而今天自己剛好沒有社團活動，不然放學時應該會被社員領走才對，現在的確是相當稀罕的巧合。
『しるこさん剛睡醒時叫錯名字了呢，不是老師真不好意思啊，失望了嗎？』
夕陽餘暉下那樣的笑容帶了點稚氣，被挪揄習慣的しるこ只好尷尬的回覆一個傻氣的微笑，飄過腦海中的是頂著戀愛相談名義的學弟曾經提過的建議：
——『正一さん跟老師的關係很好呢，しるこさん如果喜歡老師的話要注意點哦？』
有些甜膩的嗓音像針一般扎在他的心窩，じらいちゃん怎麼辦？面對有點像情敵宣言的話我到底該如何是好？
『我很羨慕はなちゃん跟老師哦，你們都在同個社團嘛。』
『欸……？什、什麼？』
『畢竟我想跟しるこさん更要好一點。』
正一見他沒回答便投了幾顆爆彈下來，然而剛清醒沒有多久的腦袋還有些延遲，無法理解對方在說什麼，重量像是累積到腳底般，止住了他緩慢行進的步伐。
『しるこさん？呆掉了哦？聽得到我在說什麼嗎？』
『欸、不是，我以為正一さん喜歡的是——』
『嗯，猜錯了喔。』
阻止他繼續說下去的是忽然貼在他耳邊的話語，過近的距離使他難得的倒吸一口氣，清爽又俊雅的聲線吞噬著他的神智，一字一句清晰的訴說著青澀的好感：
『我喜歡的，是しるこさん。』
＊＊＊
「你最近跟正一的感情很好嘛。」
忽然收到帶著笑意的話語，纖瘦的少年一愣，不自覺的縮緊了手臂，懷裡的文件被壓得有些皺褶，完全止不住內心的徬徨。
「能變成朋友我也很開心哦。」他喜歡的嗓音這麼訴說著，沉在心頭上的是更為心痛的話語：「畢竟你們都是我重要的學生。」
在老師眼裡我們看起來是這樣嗎？
不對、不是的。堵在喉頭的辯解一個字也吐不出來，最終他選擇飾演平常的自己，像隻忠犬般順從的傻笑著。
在收到正一曖昧不清的告白後已經過了三個月，這段時間他們之間的距離也變得有點微妙。
「しるこさん今天很晚過來呢。」幾乎每天放學他都會前往はなちゃん的家中，而最不常缺席的夥伴就是正一。
「剛剛去幫せんせー整理東西所以比較晚。」
「哦，難怪老師剛剛說他今晚可能要忙工作就不來了。」
「啊咧？はなちゃん跟みんべんさん怎麼還沒到？」
「はなちゃん跟女朋友出去約會，然後ミントスさん剛剛被你們家的じらいちゃん帶走了哦。」
也就是說今晚的遊戲時間變成是兩人獨處囉……？
在偶然造成的獨處時間下他總是會想起那個夕陽下的告白，尷尬而產生的緊張感讓しるこ的呼吸變得有些急促，同時竄進鼻腔內的卻是自己再熟悉不過的香水味，疑惑與驚愕不由自主的脫口而出。
「せんせー的味道……？」
「好厲害啊，這樣也聞的出來。」
迅速的湊近對方身旁嗅了嗅，再三確認著那股最喜歡的清香，對しるこ來說這是他不可能弄錯的味道，現在只差指著正一鼻子大喊『你這偷腥貓！對老師做了什麼！』就能完成八點檔的序章了。
「這是怎麼做到的啊？正一さん身上到處都是せんせー的味道！」
幾乎都快整個人蹭上去聞的しるこ被一隻有些顫抖的手輕輕推開，阻止了他準備好的下一個逼問，正疑惑著抬頭起的那瞬間，對上的是滿是羞窘的眼眸。
「……你靠太近了啦，しるこさん。」
可愛的話語透露著他的無奈，眼見しるこ那雙澄清的大眼就像看到什麼有趣的東西一樣直直盯著不放，正一索性自暴自棄的又喊了聲：
「我會害羞的！不要看！」
「這樣藏起來不是讓人更想看了嗎？」
呵呵笑了兩聲，しるこ無視他人意願直接將那雙遮住臉龐的手移開，嘴裡哼著愉悅的曲調：「正一さん真可愛呢。」
「……」
有些彆扭的移開視線，面對如此惹人憐愛的正一，しるこ笑得更開懷了。
「啊，所以說這個味道是怎麼沾上的啊？衣服嗎？」
「對啊，在しるこさん來之前還有時間我就先借浴室去洗澡了，結果隨便挑一件發現好像是老師的舊衣服。」
「真的耶，仔細聞聞好像跟現在的香水味還是有一點點不同。」
不顧正一的反抗又再次靠近對方身體聞了個遍，最終得出了一個不怎麼意外的結論：「不對，這個混進去的味道，是正一さん的！」
「我要叫警察了哦！變態！還趁亂偷摸我屁股！」
為了不讓正一的反擊得逞，しるこ幾乎是固定了對方的四肢，重重的壓在對方的背上，將移動範圍直接限縮在這雙人沙發，達到這個狀態時也跟推倒差不多了，如果這時候はなちゃん剛好回來一定很有趣吧？
「你不要反擊就不會摸到屁股了啦！」
「騙人！你說謊！肢體接觸魔！」
沒有理會接連的罵聲漸漸沉淪在溫暖的後背與喜愛的味道，今天上課難得沒什麼睡覺的，果然不在課堂時間休息的話晚上就很容易犯睏呢。
睡意使しるこ閉上嘴安靜了下來，忽然的沉默蔓延在他們兩個之間，看不見對方的臉讓正一有些不安，但背後傳來平穩的呼吸讓他瞬間就理解了狀況。
「……しるこさん？要睡的話這樣會感冒的哦？」
「正一さん很溫暖所以沒問題的，一起睡吧。」
小心翼翼的詢問獲得了輕笑的邀約，而約定的問句並沒有給他回答的機會，半強制的讓他放棄了掙扎，與所愛一同墜入無盡的夢鄉。
＊＊＊
『如果しるこさん獲得幸福的話，じらいちゃん就會很開心哦。』
那樣甜美的笑容隱藏著什麼意義他無法明白，即使開口詢問也只能獲得模稜兩可的回答。
『因為最喜歡しるこさん了，正一さん一定也是這麼認為的。』
夜風吹不散那聲悄然的歎息，明明手裡握著熱飲卻還是感覺得到寒意從腳底鑽了上來，嚐盡無奈的苦澀便放棄了思考。
『喜歡誰都無所謂，我們只希望你能獲得幸福。』
於是睜開眼見到的即是被染成夕色的課桌椅，朦朧的意識還有些搞不清楚狀況，直到靜謐的氣息被熟悉的嗓音所打破。
「喂、醒醒。」
「啊……正一……不對、這次是せんせー！」
在看到遍佈橙黃的教室時他憶起了那日的黃昏，反射性的就叫錯了名字，明明嗅覺有感受到檸檬味清香的，為什麼？
「平常都是正一叫你起床的啊？那傢伙不是隔壁班的嗎，關係真的很好嘛。」
並不是這樣的，しるこ彎起一抹有些苦澀的微笑，即使他們之間的距離拉近了許多，正一卻保持著相當微妙的態度，一邊表現著自己的喜歡、同時又隱藏著情感將老師推往他身邊。
「……正一さん回去了嗎？」
「剛剛跟はなちゃん先回去了，走之前特別找我來確認你是不是還在教室。」輕笑的聲音傳了過來：「結果你真的還在睡，現在想想以前放學後檢查教室時常常會撿到你呢。」
就像現在這樣，特別留下リモーネ先生與他作伴，令他摸不著正一的想法。
明明有無數次跟今日相似的夕陽映照在腦海中，卻總是有份忘記不了的光景重疊在上頭，真是傷腦筋啊，連自己最喜歡的味道也開始混淆不清。
「嗯……真讓人懷念啊。」
最後他選擇維持那樣悲傷的笑容、讓這段無可救藥的初戀畫上句號。
「我有想對您說的話，せんせー」
＊＊＊
急促的呼吸壓迫著脆弱的肺部，疲勞使他的身體漸漸喘不過氣，平常鮮少使用的腿正使勁奔馳著，連自己都不明白的恐懼追逐在後。
『我曾經很喜歡您，在之前那段時間，每天都期待著放學可以跟您聊天。』
『可是我現在好像有了更喜歡的對象，老師，怎麼辦、我該如何是好？』
曾經最喜歡的那個人笑得燦爛，一點也不像剛剛拒絕了他的樣子，微涼的手掌輕輕拍上他那慌張的腦袋，用比平時還更溫柔的聲音說著：
——『還不快去追他，笨蛋。』
回憶中的嗓音使他止不住鼻酸，在過度操勞下意識與視線都變得有些模糊，即使這樣他要找的對象還是清晰的印在他眼裡，而他想也不想的就撲上了佇立在便利商店前的正一。
「哇！什麼！しるこさん？」
眼淚不爭氣的撲簌而落，全部滴在那厚實的臂膀上，混亂的心情與呼吸讓しるこ組織不了話語，而正一只是溫柔的揉了揉惹人憐愛的後腦勺，安分且沉默的等待著回應。
「……正一さん，你在想什麼我完全不能理解。」悶悶的聲音從肩上傳出，帶著一絲不安的顫抖：「喜歡的話為什麼要把我推到老師身邊呢？雖然じらいちゃん給過我提示但我還是不懂啊。」
猛地抬起頭，看著對方一時語塞回答不出任何話語的しるこ露出有些寂寞的笑容，淡淡的訴說著方才發生的事實：
「我對老師的戀情畢業了。」
說完這句話後，しるこ感受到對方漸漸推開本來就不太牢靠的擁抱，僵硬的姿態也好、怯懦的聲音也好，那份脆弱深刻的映在他腦海裡。
「……為什麼要跟我說這些？」
痛苦的低鳴從嘴裡掙扎著脫出，他太膽小了，只能用冷漠的態度將心疼偽裝起來，即使知道在這麼近的距離內他根本什麼也藏不住，但他還是不想聽下去。
單戀就是如此無聊，選擇哪條路都容易自滅。
「因為我想瞭解你。」
歛起那雙紫羅蘭般的眸，しるこ深深的吸了口氣後張開眼直視著那膽怯的目光，一字一句清楚的吐露出心聲：
「我想跟你變得更要好，正一さん，可以請你告訴我你在想什麼嗎？」
「……我……」
在那熱情的注視下正一別開了眼，短暫的逃避給了他一絲喘息的機會。
「……我希望你能幸福，即使那份幸福旁邊沒有我也沒關係。」
「但我已經從老師身上畢業了喔，接下來你會怎麼做？」
「怎麼做……嗎？」
見對方那副混雜著疑惑的呆愣，しるこ乾咳了兩聲將注意力拉回到他臉上浮現出來的笑容，傻傻的、就如同以往。
「既然正一さん回答不出來的話，接下來輪到我的回合了吧？是很讓人害羞的話，所以我只說一次你要聽好喔。」
一見到那有點孩子氣的表情，不安就從心底竄了上來，可惜他也無力阻止しるこ的話語權，只能任由對方擺佈。
「正一さん，我想跟你一起獲得幸福。」編織著話語勾起那隻有些冰冷的左手，可以感受的到掌心隨著吐息漸漸變得滾燙，帶著那抹微笑且溫柔的繼續誘導著，沒有放過這個機會：「只有我一個人幸福多寂寞啊，這次我們一起努力，好嗎？」
空著的手掩住了半邊的顏面，可惜早已遮不住那滿溢而出的羞澀，這個人講話真的都不會害羞的，一般男性真的說得出這種話嗎？
「……請不要看我。」
「回答的話就放過你哦。」
「大人太狡猾了！除了好以外我可以回答什麼！」
「答對了喔，正一さん真聰明。但是為了讓你不會忘記這一刻，我還是決定不放手了。」
「大騙子！肢體接觸魔！」
這種程度的言語攻擊對聽慣了的しるこ幾乎等同沒有傷害，在心底想著他還能再厚臉皮些後，便得寸進尺靠向那染成赤色的耳瓣，像是抄襲一樣的將呼吸灑落在上，以撒嬌起來過於甜膩的嗓音，傳達著似曾相似的話語：
「我覺得你還是再有防備心一點會比較好哦？」
藏在話中的青澀愛戀，他想正一是再清楚也不過了。
＊おまけ＊
叼著上頭已經所剩無幾的冰棒棍，少年無言的注視著友人，這個狀態已經持續差不多五分鐘了，究竟還要等多久，朋友們才會意識到他呢？
「喂，你們談完了沒。」
先不提他本人還能忍多久，他提著的另一袋冰應該已經全部融化了，那兩個人應該負起責任再買新的一袋。
「欸？」
「はなちゃん？」
一聽到聲音那兩個談情說愛的笨蛋馬上注意到他的存在了，於是他直接走過去將那袋充滿熱量的水獻給他的青梅竹馬，一句解釋的話也不說。
「……」
沒有說話也能明白對方在想什麼的正一接收到他的意思，尷尬的走進便利商店買了賠禮出來，還多買了一包討好用的零食。
「下次請多多注意四周啊兩位。」
收到兩枚歉意的目光後，少年點了點頭應許他們的懺悔，接著露出了平常惡作劇時會出現的笑容挪喻著：「兩個人待在我家的時候別做什麼壞事嘿。」
「不會做的哦？」
「這麼羞恥的事情怎麼可能在別人家做！」
「啊啦？在自己家做的話就不會羞恥的意思？說起來之前みんちゃん有客訴過哦，說你們在沙發上玩人體疊疊樂然後睡著了。」
似乎是被回憶堵住了嘴，那兩個人一時之間支支吾吾的也想不到任何辯解，最後也只剩下承認一途。
「好啦，快回家吧，不然這袋冰也融化就不好了。」
適時的結束調侃，輕笑聲徜徉在話語間，夕陽將三人的背影拉的細長，對他們這些少年來說，這就是青春的協奏曲吧，他想。
＊＊＊
※bintroll，CP：s1→siru（siru→limo前提下）
※純清水，校園Paro
※Apex叫錯名字之妄想，忽然把しょういち叫成せんせー也太好配飯了吧，各種意義上都好好吃，檸檬、狗、正C3取2最後就變這個cp了
https://www.youtube.com/watch?v=6loKzXTnJGQ&t=0s
順帶一提在18:36的位置，短到不可思議也可以產文（爆
※J其實知道S1→Siru但是覺得很好玩就刻意誤導Sir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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